藏在臭臭楼里的日料店
2014-04-24 06:11:19
来源: 时代在线网
深圳的日侨并不多,但是经我长期研究后,终于还是发现了他们聚集吃饭的地方:位于罗湖的“臭臭楼”。
张子宇
可能来源于远古时代留下的记忆,世界各国据说都有食腐(臭)的爱好。中国的臭豆腐、皮蛋、臭鳜鱼(安徽名菜)等等自不待言,荷兰人喜欢吃发臭的鲱鱼、冰岛人喜欢吃腐烂的鲨鱼肉,日本还有臭鲤鱼寿司等等。但菜可以臭、环境不能臭。
日本料理总是给人一种高大上的的感觉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除了泡妞之外,给自己一个吃日料的理由一直不太充足。贵、冷、吃不饱等等,简直是饕餮一族之大敌。事实上,日本料理并不意味着价钱贵和分量少。相反,在日本这个以中流为主的国家饮食文化中,日本料理其实相当强调平民化。高档的寿司、刺身和铁板烧等,日本人自己也不常吃—正如中国人也不会每天吃北京烤鸭、高档炖汤或者清蒸大海鱼。随着《深夜食堂》、《孤独的美食家》等日剧的扩散,中国人逐步了解到,其实大部分日本人都喜欢在类似中国大排档的小店里,吃一顿简单温馨的家常菜。
这种饮食习惯同样根植于在华日本人的胃中。作为一个深爱日本料理的吃货,我非常介意中国每座大城市的日侨主要在哪里吃饭,因为那意味着正宗。深圳的日侨并不多,但是经我长期研究后,终于还是发现了他们聚集吃饭的地方:位于罗湖的“臭臭楼”。
臭臭楼在严格意义上分为臭臭楼A和臭臭楼B,还好两楼相邻,可统称臭臭楼。臭臭楼A指的是原罗湖西武大厦,臭臭楼B是国贸美食广场。之所以得名臭臭楼,是因为这两栋建筑非常老旧,都有20年以上的楼龄,看上去破破烂烂的,周围环境也是脏兮兮的。
国贸美食广场位于曾为深圳乃至改革开放象征的国贸大厦之中。国贸大厦曾是深圳的骄傲,有当时城市最高级的顶层旋转餐厅,接待过许多国家领导人。当年恐怕没有人会料到,几十年后,这里会成为一座日本料理聚集的地方。而现名华都园大厦的臭臭楼A,当年曾拥有西武之名(西武是日本著名大财团),估计也是风光过的。除了楼体破、脏之外,由于附近还充斥大量烤鱼、水煮鱼、川辣火锅之类喜闻乐见的平民食品,自然加重了臭臭楼的味道(大神保佑,臭臭楼边上还没有开黄记煌)。
此处臭归臭,却丝毫不妨碍日本大叔和他们的中国“女朋友”前来就餐。臭臭楼里的诸多店铺,无论是吃拉面的红叶苑、吃鳗鱼饭的酒田、专门吃日式烤串的吉鸟还是吃“放题”(即自助任点的意思)的神户屋等等,都像模像样的。虽然比不得上海北京的一些馆子(那里外国人更多,更地道),但以深圳来说,也很不错了。最重要的是,在多次的反日风潮中,臭臭楼从来都安然无事—也许是因为那些愤怒的人们,从来不知道臭臭楼的存在吧。
躲在臭臭楼里的这些日本料理店,最大的特色是由中国女性担任店长或者老板。从我对她们的了解来看,这些女老板大部分出身于社会中下层,一般是在和日本人打交道的工作过程中熟悉了日本料理,随后将其作为一项谋生的本领,或者干脆是从某个或者某几个日本大叔那里得到了“赞助”,开了一家日料店。对于后者,我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,相反我觉得,无论是否有婚姻的关系,老板娘们通过开一家日料店改变了命运,获得了用自己的劳动提高生活水平的机会,还算是一种幸运吧。
在灯红酒绿的深圳罗湖,深夜的街上,除了醉鬼和出来“夜蒲”的玩家之外,往往还有许多站街女,也有很多北上“松骨”的港人,这幅光怪陆离、黑白混杂的景象,其实颇有日本新宿(《深夜食堂》的背景地)的感觉。
相比于深圳惯常的喧嚣,臭臭楼是罗湖难得的安静之地。由于经济重心的转移,如今的罗湖有点落伍了,但是正如每座城市的美食往往聚集在老城区一样,罗湖拥有深圳得天独厚的美食资源,包括日料。在新兴的富裕阶层涌向一座又一座豪奢的购物中心时,这座以科技创新和金融等“高大上”产业闻名的城市精英们不会留意到,象征着过去城市荣光的建筑,已经悄然成为日本“大排档”和日本大叔的聚集地。每晚,一向以爱干净著称的日本人,非常自得其乐地在臭烘烘的环境里,享受着牛肠火锅和自己的“女朋友”们。
夜深了,闻着“臭味”,到臭臭楼里的居酒屋喝上一杯麒麟或者清酒,吃上几根鸡肉串,看日本大叔们喝得醉醺醺的,被女性“友人们”搀扶着离开—有时候,干脆就只有几个大叔一起摇摇晃晃地结伴回去。我想到了一部经典日本老电影的名字—《男人之苦》(大陆译名《寅次郎的故事》)。
今天扶着大叔们回家的女性“友人”们,会不会也在未来的某天,成为臭臭楼某家日料的老板娘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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